1004

I am cured.

【双豹组】The Boy Who Murdered Love

搞不懂LOF
上下放到一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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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boy who murdered love.
And the king of pain and hurt.

无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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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1】

“你在看瓦坎达?”苏睿在王宫里没有找到提查拉,通讯设施也没有响应,但她知道瓦坎达的王会出现的地方总共就那么一点。

提查拉站在悬崖上,眼前是自己看过千百次的瓦坎达的夕阳。夕阳里燃着火,火焰连绵起粗糙的金沙,沙里蒸发出加州西岸的海水。

“我在看奥克兰。”提查拉闭上眼睛,似乎能从瓦坎达干燥的空气里闻到海水的咸腥。

 

提查拉去了奥克兰,他还穿着黄蓝的球服看了一场NBA。瓦坎达的使馆建在那里,他吩咐让建筑物的外观不要太唐突。他站在使馆外面,看着新建成的瓦坎达使馆与周围破落的黑人街区,边上小孩子用一个破球筐打球,身上是一件大小不合的金州勇士短裤。

篮球滚到提查拉脚边,小孩赶紧跑过来,脖子上带了一串项链,跑起来滴里当啷。

提查拉把球递给他,换来对方的一句道谢,奶声奶气的,却已经带上成熟的街头腔调。

“你觉得这个建筑怎么样?”提查拉在他离开之前问道。

“我不知道,但你看,至少它挺不奥克兰的。”小孩抬眼看了一眼提查拉,运动的汗水和头顶的阳光让他眯着眼睛。“不过你也不在意这个是吧,毕竟你是一个那什么,瓦克达?”

是瓦坎达。提查拉解释道,但是小孩没听,拍着球走了。水泥地上的球弹不高,脖子上的项链倒是在肩上一甩一甩的。

它不是瓦坎达,也不是奥克兰。

提查拉疲倦地揉了揉额角,联系工作人员,告诉他们准备回国的飞机。

他不是瓦坎达,也不是奥克兰。

 

【2】

提查拉让苏睿给他找了很多资料,都是关于奥克兰的。他甚至照着酒菜单上制作了一种西海岸派对常喝的鸡尾酒,味道说不出是好是坏,酒精掺上果汁,只剩一点滋味挂在舌头上。提查拉咂了咂舌头,喝甜水似的。最后他喝空了两个酒瓶,苏睿翻着白眼在显示屏上看见自家王兄带着一脸傻兮兮的笑,舌头都直了,活像一个通宵派对不务正业的大学生——配上他那双皇家沙滩拖鞋就更像了。苏睿把屏幕往边上挪了挪,提查拉迷茫地眨眨眼睛,睫毛颤了一下,温柔地蜷起来,露出下面褐色的蜜糖。

苏睿拌了个鬼脸,心想完蛋,这还是个谈恋爱的假大学生。她一边捣鼓仪器,一边把画面音量调大。她得改善一下设备,奇莫由珠在这种状况下收音效果有待提高。屏幕里提查拉眼角噙着悬而未滴的蜜,嘴唇轻轻碰在一起,吐出来的气里藏着一个人名。

苏睿把声音跳调最大,准备接收那个隐秘的名字。

提查拉吸了一口气,西海岸晒热的柏油路烫伤了他的皮肤。

“尼贾卡达。”

 

【3】

罗斯探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:瓦坎达的国王扭扭捏捏只为向他索要一位前JSOC的资料。

“不,尊敬的国王,北卡罗来纳不在北边……对,南边,邻海……”

提查拉看着显示屏上大西洋的海水,不像太平洋那边洋溢着鸡尾酒和烧烤的气味。

他从最西端走到了最东端。

罗斯告诉提查拉JSOC只是本部在北卡,大部分时间都在出外勤。

“那他就会飞跃更多的海洋,没准他曾经也路过瓦坎达的上空。”提查拉手边摊着一本YEARBOOK,上面是一堆大头像,“埃里克”是其中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名字。

“你知道他还获得了那一年的‘最佳发型拥有者’吗?”提查拉把年册放到自己膝盖上,里面还是小孩的埃里克顶着一头支棱的脏辫。

罗斯探员好奇他是怎么找到这么一本年鉴的,旁边的苏睿五指一挫,比了个金钱的手势。

“Ebay,”苏睿用口香糖吹了个泡泡,“庆幸大使馆在送货范围之内。”

苏睿指了指提查拉后边的桌子,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,上面被他细细标好了注释。有一张碟片,当地教堂活动的录像,42分36秒,提查拉在上面标记道,埃里克出现在观众席第四排。

他找来了所有可能存在着埃里克的东西,在视频和图像的最边角处挖掘一个小小的影子。埃里克的身影比阴影更隐蔽,而提查拉却想从这些时代久远的破损图像里摸索出他的一呼一吸。

提查拉看着罗斯给他的资料,除了证件照以外每一张都只是色块的拼接,他隐约看出年轻的胸膛变得越来越不平坦。提查拉看看那些充满硝烟的照片,又看看年册里的小孩,那双琥珀的眼珠变成了蒙灰的塑料。埃里克的脏辫还扎在头上,五官却随着模糊的画质淡去,情感全都消失在对不准焦的照片里。

埃里克就像是抛出报纸的印刷机,抛出的头版头条尽是灾难,炮火、硝烟和沉淀的血,突起的疤痕铅字似的印好,排版整齐,每一张下面都鲜血淋漓。

“而他全然无动于衷。”提查拉抬起头,埃里克身上流过的血液在他眼里结成一个痂。

提查拉无助地伸出手,从空中拽过另外一个屏幕,埃里克平静地坐在受人看管的房间里。瓦坎达的科技能够提供最高清的摄像头,但提查拉却依旧无法描摹出对方的五官。

为什么会这样?提查拉小心地伸出手,在将要触到屏幕的时候把手缩回来,里面的埃里克抬了抬眼睛。

“你或许应该去看看他。”苏睿关掉电子屏,轻轻拍了拍她垂下头的王兄。她觉得瓦坎达的王身上附着着一道甩不开的视线,浓稠而沉重,是绝望编制而成的渴求。

【4】

埃里克在王宫一个说不清是不是牢房的地方。这地方对于牢房来说太豪华了。

“知道瓦坎达有钱了。”埃里克趴在房间的毛毯上。看护对他基本有求必应,因为国王的命令;看护也确保他不能离开这个房间,同样因为国王的命令。

最开始的几天埃里克过得浑浑噩噩,尽管他被捅了个对穿,但是毕竟瓦坎达有钱,还有科技。他对治疗的小女孩说能不能留着疤,你们第三世界技术太好了,我还是习惯资本主义的传统方法。

那个女孩(实际是他表妹,他知道,但他不想提),冲他翻了个白眼,说你真难伺候。

“要不是国王下令,我真的不想治你。”

啊,国王。埃里克闭着眼睛让那些高科技光束在自己身上扫了两个来回,像做核磁,但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的科技肯定不止磁场成像那么简单。

“要不是国王你还真不用治我。”

尽管苏睿懒得理她,因为那些手术仪器比他宝贵,但他马上就后悔了。

说得就跟他已经承认那人是国王一样。

 

他让人给他送了一个毛毯,兽毛,长绒看起来软绵绵,但是躺上去还有点扎人。埃里克光着上身,腹部被毯子搔刮出一点痒意,像是伤疤要长好又没长好的那种痒。可惜那里早已经变作一道扭曲的凸起,没有血痂让他揭。

他把手放到疤痕上,上面的肉比别的地方柔软,还有一种异样的光滑,摸起来只觉得病态。

他几乎要忘记提查拉差一点杀了他,然后他摸一摸疤痕就会想起来。他想,艹你提查拉,艹你,你竟然真的想杀我。埃里克在嘴里酝酿了一串脏话,然后“咕咚”一声咽回肚子里。

做人得有担当,埃里克翻了个身,毕竟自己也算杀了提查拉一次。

 

【5】

埃里克想过以别的方式和提查拉见面,不是这种刀剑相向的。在尼卓布还活着的时候,他不止一次提起过瓦坎达,提起他的兄长。他说他的兄长也有一个小孩。

“你有个表兄。”尼卓布告诉埃里克。

我有个表兄。埃里克有时候会在奥克兰的小屋里想,他长什么样?他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爸爸带他回瓦坎达,他的表兄会不会和他分享一大杯冰可乐,像隔壁那家的兄弟一样。弟弟总是穿着哥哥大一号的衣服,哥哥板着脸不给他糖吃,最后又偷偷往他书包里塞小零食。

埃里克想不起自己当时还想了什么,但反正隔壁小孩向他显摆从兄长那里拿来的小玩意时,他从来不屑一顾。

我也有,还是瓦坎达的王子。

 

后来他加入了海豹突击队,出完任务回来在安全屋里看电视。外面是连天的炮火,播音的女主持只动嘴不出声。在干旱的沙漠里只有从电视屏幕上才能看见雪花。他偶尔会看见那个杀死自己父亲的人出现在电视上,甚至在国际新闻的边角料里都没有姓名。

那个杀父仇人边上后来多跟了一个年轻人。埃里克在任务里被枪打在腿上,血垢上粘满了粗粝的沙,肺泡里也藏着砂砾,努力一下说不定能结出珍珠。他靠在一个快烧没了的坦克上,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有时间想点无关紧要的事情,比如,瓦坎达的夕阳是不是像远方燃烧的村落一样红。

然后他突然意识到杀父仇人身边的年轻人是他童年幻想里的表兄。

儿时的梦在那一刻变得真实,他听部队里的前辈说过,一旦发现梦变得有血有肉,就说明离死不远了。埃里克贴着发烫的坦克,金属铁皮烫得他浑身发热,血液在喉管里燃至沸腾,翻滚着从嘴里冒出来。跟他一块分享冰可乐的脸变得近在咫尺,脸上甚至还有年轻的绒毛。那个人的目光融化在夕阳里,埃里克自己一口冰可乐下肚,冻得脑仁发疼。

他打了个激灵,又一枚炮弹在身边炸开,瓦坎达的夕阳变得更红了。

真遗憾,埃里克想。看他那身板,我是没机会穿大一号的衣服了。

 

【6】

他不太情愿把“他的表兄”和“杀父仇人的孩子”之间画上等号,所以他宁愿用提查拉来称呼他,尽管这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。

但是,“提查拉”就像是一个独立的人。你可以收集泰勒斯威夫特的画报,你也可以在网上看SnoopDogg的视频,但要是收集了一堆“表兄”或是“杀父仇人的孩子”的简报,并且把他每一份出现的视频报道留档就显得有点病态了。

尤其是这人长得特别火辣的时候。

 

埃里克以前没怎么想过应该怎么回瓦坎达,毕竟“我应该如何返回家乡”或是“哪里才是我最终的归属”这些问题太哲学了,人们不太喜欢一个杀人魔思考这么哲学的问题。杀人魔应该什么都不想,他只要端着枪完成任务就可以了。如果可以,他们甚至希望能像处理武器一样,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把埃里克搁防弹展柜展柜里摆着。说不定还能靠那身疤和好身材赚上一笔门票钱。

最后贴上一个标签,上面写上“瓦坎达制造”,没准这样提查拉还能派人把他买下来,连同其他振金工艺品一块打包带回。埃里克思考了片刻,打破展柜,把里面的振金斧头拿出来。他决定带着这把斧头去瓦坎达,就说自己是来物归原主的。

当然他没这么做,他发现他可以带更好的东西去瓦坎达,比如罗素·克劳的尸体。

 

【7】

之后的故事比较简单,埃里克觉得说起来没什么意思。简而言之,他把提查拉捅死了,提查拉又把他捅死了 ,但实际上两个人都没死。他知道这话听起来太混蛋了,但是也别赖他,怪就怪MIT不把语言学当做必修课吧。

 

埃里克甚至庆幸提查拉最后干脆地捅了他一爪子,我捅一下你,还把你扔下瀑布,你反过来捅一下我,这样挺好的,前尘旧怨一笔勾销,真男人就应该现在坐下一起喝冰可乐。

他虽然对“杀父仇人的儿子”有意见,但他对提查拉没什么意见。虽然他就是杀父仇人的儿子。可是毕竟提查拉都为此开放瓦坎达了,还把大使馆选在了奥克兰。埃里克觉得后一条没什么意义,但好歹是提查拉一片心意。

说不定提查拉小时候也想过外一自己表弟在身边应该和他怎么玩呢。“来表弟,这是我特意给你选的拖鞋。”

谢谢,别了吧。

 

埃里克面无表情地坐起来,用手一个一个数过身上的疤痕。有的他从第二天的新闻上才知道名字;有的他当时知道,但过去这么久已经忘了;还有的姓名从来就无关紧要。他用疯狂消耗他的感官,信仰在风沙里崩塌——如果他有的话。他是时光里每一个孤独的瞬息,被子弹钉在沙土里,火热的心脏在沙丘里冷却,等到许久以后风吹星移,变成令人厌弃的腐质。

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,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。

埃里克又把手放到自己腹部新生的疤上,它们新鲜得像是还带血气。

“提查拉。”

他转过身,外面站着瓦坎达的王。

 

【8】

提查拉解除了埃里克房门上的警报,自己走到他的房间里。他看见桌上的汉堡包装,在埃里克连着向看护要了三天这玩意之后,他给自己也来了一份。味道还不赖,但他更喜欢深色的气泡水。

“我知道,世界上任何事都可能萌发成地狱:一张脸、一句话……如果忘不掉,就会使人发狂。”

提查拉盘腿坐在毛毯上,仰头看着埃里克,眼神扫过他身上整齐的疤痕,和中间那一道刻意保留的不和谐线条。

埃里克低头看提查拉,对方真实得像是童年里的梦。也许是有什么东西让人发狂,是炭火上红色的裂痕,燃烧出来的气体让人陷入玫瑰状的睡眠。

提查拉终于看清埃里克的五官,像是古卷上潜藏已久的预言终于得到解读。他的眼里是变成狼藉的城市,废墟下面掩埋着海浪拍打的痕迹,贝壳上白色的斑点是消失在奥克兰上空的飞行器,引擎带起的漩涡是父亲冰冷的尸体,所有的一切都灰飞烟灭,剩下提查拉盘腿坐在毛毯上的身形。

“你看什么?”埃里克坦然地舒展开四肢,眼睛却紧紧抓住自己的梦。

看你的寂寞、你的黑暗、你内心的饥渴;看你试图用危险、困惑和失败打动我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提查拉摇摇头,从地上站起来。

他伸出手,慢慢张开,轻轻悬在埃里克身侧,一点一点把他抱紧,用手指感受这具坚毅却破碎的身体。

“我本应该看到更多,但我却只看到你。”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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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给你我的寂寞、我的黑暗、我心的饥渴;

我试图用困惑、危险、失败来打动你。

——《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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